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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先贤丨赵一曼

发表时间:2022-07-04 10:30


赵一曼

来源:北京日报


赵一曼


血沃白山黑水的赵一曼,就是这样一位中国女性——一个被誉为“青春换得江山壮,碧血染将天地红”的女英雄。

“赵一曼”这个名字大多数人都很熟悉。但很少有人知道,“赵一曼”只是使用时间不长的多个化名之一,她原名李坤泰,曾经是黄埔军校的女学生;留学过苏联;在哈尔滨领导过工人罢工;英勇就义时,她除了是一名抗日英雄,还是一个八岁男孩的母亲……

黄埔军校的巾帼英雄

赵一曼,原名李坤泰,1905年生于四川省宜宾县白花镇白杨嘴(现一曼村)。赵一曼有五个姐姐、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赵一曼的大姐夫郑佑之是中共四川省委川南党组织的创建人,也是赵一曼的革命领路人。她自小在郑佑之主持的新式学堂里上学。1924年,19岁的赵一曼加入共青团,二姐李坤杰也成了她发展的团员。

次年,在郑佑之和姐姐李坤杰的协助下,赵一曼从自己的封建家庭里逃了出来,到宜宾县城的女子中学插班读书。21岁时,赵一曼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不过,这个年轻的共产党员还相当缺乏斗争经验,因为学生运动中张扬激进,她很快就被宜宾女中除名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一曼离开了满是柔弱之气的女子中学,转而进了更符合她性格特质的学校——黄埔军校。

1926年10月,北伐军光复武汉,国民革命的浪潮从珠江流域席卷到长江流域。黄埔军校政治科迁移至武昌,成立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也就是黄埔军校武汉分校。

时值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赵一曼经过党组织的推荐,进入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女子队。同年入学的学生共1000多人,被称为“黄埔六期”。

当时的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和本校一样,有大量的共产党员。中共早期重要领导人恽代英是校务委员,罗瑞卿是和赵一曼同期的黄埔学员。

女子队共有195人,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批军事院校女学员。赵一曼的军校同学黄静汶回忆,女生进校后统一剪短发,换男装,和男学员一样接受训练。

在军校中的赵一曼并没有留下多少记载,那时的同学也只对她留下了“对自己要求严格,学习刻苦”这样的泛泛回忆。

当时的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招收女学员,很难说是真的要培养能上阵杀敌的女战士、女将军,战争的血腥残酷就注定了男性是其中主要角色。但是,赵一曼后来能在白山黑水间带领队伍与日寇殊死搏杀,战绩卓著,这一段军校生涯应该有不小作用。

黄埔军校的学制只有两年,有很大的“速成班”色彩,而赵一曼的军校生涯还不到半年。

1927年,先是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继而汪精卫在武汉发动“七一五”政变,大肆逮捕、屠杀中共党员。国共合作全面破裂,革命形势急剧恶化。武汉的党组织遭到残酷破坏。赵一曼不得不结束军校的学习,化装成逃难农妇到达上海。

上海同样笼罩在白色恐怖的血雨腥风之中。为保存力量,党中央选派年轻党员前往苏联留学。

红妆白马女英雄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不到4个月,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全部沦陷。为了更好地领导人民开展抗日救亡运动,中国共产党派出大批优秀干部奔赴东北,杨靖宇、赵尚志、赵一曼都是在这个时候走上抗日前线的。

和迅速成为抗联著名领导的杨靖宇、赵尚志不同,赵一曼最初并不在抗联的队伍之中。她终归是个女性,并不适合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与敌人搏杀。赵一曼从事的是城市中的地下工作。

1932年秋天,地下党员、《国际协报》社副刊编辑方未艾在哈尔滨新城大街(现尚志街)东侧的公园里,第一次见到了化名“李洁”的赵一曼。

方未艾在《与赵一曼相处的日子》一文中,回忆了他第一次见到赵一曼的情景:

只见假山坡下的一把长椅上,坐着一位青年女子,穿一身古铜色毛织的上衣和裙子,脚上是双绛色高跟皮鞋。她正打开一个褐色的小手提包,望着里面的镜子,用手轻拢鬓边的短发。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位被称为李洁的大姐,就是在1937年7月壮烈牺牲的赵一曼同志。

此时的赵一曼,是一副贵妇人的打扮。实际上,进入东北后,她的掩护身份也多有变化。最初,她在沈阳大英烟草公司和纱厂做女工。1932年秋,赵一曼被派到哈尔滨做工会工作,她与化名老曹的满洲总工会负责人黄维新假扮夫妻以掩护工作。

他们租住在哈尔滨南岗区一间白俄的房子里,这里既是住所,也是满洲总工会机关。在这间屋子里,赵一曼经常彻夜刻印宣传品,第二天再分发出去。赵一曼和老曹还一起领导了哈尔滨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电车工人大罢工。在罢工中,赵一曼展现了突出的组织能力,很快被任命为满洲总工会组织部长,兼任哈尔滨总工会代理书记。

1934年3月,中共哈尔滨地方党组织遭到破坏,老曹不幸被捕牺牲。赵一曼身份暴露,处境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这时,赵一曼又面临抉择。留在哈尔滨继续工作,风险不言而喻;撤离东北,可保安全,但在东北的工作也就终止了。

这两条路,赵一曼都没有选。她找到党组织,要求到哈东游击区去。这位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的肄业生,主动请战,要到战场上去。

行前,赵一曼到做地下工作时的亲密战友方未艾家告别。

方未艾想和“李洁”大姐喝杯酒饯行,赵一曼却说:“我不想喝你这时秘密的送别酒,你如不离开这里,等我带着队伍解放了哈尔滨,那时我再喝你公开的欢迎酒吧。”

分别前,赵一曼写下一首《赠友留念》送给方未艾:

世上多风云,人生有聚散。今朝苦别离,他日喜相见。友情和爱情,男女都看重。言行不自由,两者将何用?理论与实践,纷纷说短长。一心为社会,万古可流芳!

只是,那杯“公开的欢迎酒”,方未艾再也没有机会和“李洁”大姐喝了。

赵一曼被派往哈东地区的珠河县,任县委特派员。

珠河县现在改称尚志市,以纪念抗联名将赵尚志。赵尚志任抗联第三军军长时,哈东地区是主要的游击区。那时的赵尚志是抗联部队最著名的将领之一,与杨靖宇并称“南杨北赵”。敌人对赵尚志恨之入骨,悬赏中开出了“一两肉一两银,一两骨一两金”。

值得一提的是,赵尚志和赵一曼一样,也是黄埔军校的肄业生,他是黄埔五期,上了一年军校后国共合作破裂,他被派往东北开展游击斗争。

赵一曼进入抗联的队伍,很快展现出了不凡的军事素养,被任命为抗联第三军第二团政委。

当年的抗联战友韩光曾回忆,敌人扫荡得厉害了,抗联战士就躲在深山密林的地窖里。大家只谈如何打日本人,也不拉家常,不提真名实姓。赵一曼最喜欢和他谈历史上的女中豪杰,她曾说,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能做到。

赵一曼那时的化名仍是李洁,因为身材消瘦,战友和当地群众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瘦李”。

抗联中的女战士不多,像赵一曼这样能文能武、能指挥打仗的女性就更少了。她在抗联部队中的名声很响,于是就有了一个误传,说她是赵尚志的妹妹。赵一曼也不分辩,干脆给自己起了个新的化名“赵一曼”,这个名字很快传开了。

在哈东游击区,赵一曼甚至有了和赵尚志并列的合称“哈东二赵”。“哈东二赵”被敌人视为最大的威胁。当时日伪报纸曾刊登《女共党赵一曼红妆白马驰骋哈东攻城略地危害治安》的文章。她被捕后,一份全日文的报纸更是以头版头条浓墨重彩刊登此事,标题为《匪徒密林中溃走,赵一曼、王惠堂被俘》。

敌人或许无法想象,他们眼中的彪悍“赤匪”赵一曼,只是一名患有肺病、身形瘦削的四川女子。

1935年秋,由于敌人疯狂扫荡,珠河根据地遭到严重破坏,第三军主力远征,开辟新的游击区。主力部队远征后,赵一曼继续留在珠河铁道南北,领导游击战争。

11月15日,赵一曼所在的部队五十余人被三百多名日伪军包围。

在僵持了6个多小时后,赵一曼决定突围,她左腕负伤,滚下了山崖。

醒来后,赵一曼发现自己被战友转移到了山沟的一间窝棚。几天后,日伪军搜山队发现了他们,再次发起攻击。

一颗子弹穿过了赵一曼的左大腿骨,她被捕了。

血沃中华好儿女

曾审讯拷打赵一曼的日本战犯大野泰治,在1955年的笔供复印件,留下了赵一曼苦难经历的一个片段。

日本侵略中国期间,大野泰治曾担任伪满滨江省公署警务厅特务科外事股长等职。赵一曼被捕时,他正好在珠河县督办追查抗联,成了刑讯、枪杀赵一曼的头号刽子手。

日军击中赵一曼的是三八式步枪,即通称的“三八大盖”。这种步枪是日本陆军的主要武器,精度高,射程远。与同时代的步枪相比,其杀伤力并不算大,但是其细长的子弹极易造成贯穿伤害。


赵一曼画像

赵一曼腿部的伤口很大,流血过多,随时有生命危险。大野泰治怕赵一曼未及审讯就死掉,当即就开始了刑讯。

根据大野泰治的交待,赵一曼当时穿着一件黑棉衣,腰下被血染着,脸伏在车台上,头发散乱,大腿的裤管都被血灌满了,不断地往外渗,碎骨头散乱在肉里,共有24块。

即便是伤成这样,赵一曼的身上仍有一种令敌人胆寒的力量。大野泰治见到赵一曼的第一眼,就被吓住了:“她从容地抬起头看着我,看见她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面孔,我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两三步。”

大野泰治问赵一曼的姓名、年龄、籍贯、职业等情况时,她编造些假话对付敌人,回答得坦然、明快。问到部队的事,赵一曼都说不知道。问她是不是共产党员、在党内地位,赵一曼回答说和共产党没关系。当大野问她为什么抗日时,赵一曼说:“你们不用多问,我的主义就是抗日,正如你们的职责是以破坏抗日、逮捕我们的目的一样。我有我的目的,进行反满抗日并宣传其主义就是我的目的,我的主义,我的信念。”

接连几天的审问,大野泰治毫无所得,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用马鞭子抽打赵一曼左腕的伤口,用鞭杆狠戳赵一曼腿部伤处……赵一曼几度昏死过去,但始终坚贞不屈。

大野泰治撬不开赵一曼的嘴,转而加紧刑讯其他被关押的人,初步了解到赵一曼是县委领导,认定她是“一个以珠河为中心,把三万多农民坚固地组织起来的中心指导者”。大野泰治自然更不会放过这个重要人物了,他把赵一曼押到哈尔滨,一边治疗,一边审问。

赵一曼被押到哈尔滨后,关进伪滨江省警务厅地下室看守所。她腿部伤口溃烂化脓,生命垂危。敌人为了得到口供,把她送进哈尔滨市立医院,监视治疗。

在医院的三个月,赵一曼成功争取了看守她的伪警察董宪勋和护士韩勇义。两个人在1936年6月28日晚上的一场大雨中,成功把赵一曼从医院背了出来。三人先是乘着雇来的小汽车,然后又把伤重不能行走的赵一曼转入轿子,最后轮流背着她,一路逃向抗联的游击区。

惜乎,在距离日伪最后封锁线只有20公里的时候,他们被敌人追上了,功败垂成。

赵一曼把越狱的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只说是自己重金贿赂了董宪勋和韩勇义。其实她怎么可能有“重金”,逃跑过程中雇车、雇轿子的钱,是韩勇义变卖了自己的嫁妆。最终,董宪勋在狱中被折磨致死,韩勇义虽然被释放,但也被酷刑摧垮了身体,几年后病逝,年仅29岁。

赵一曼则遭到了敌人更疯狂、残忍的刑讯。至今,哈尔滨公安局还保留着当年日军审讯赵一曼的两册尘封档案,里面记载了赵一曼被日寇杀害的全部过程。烙铁烫、灌汽油、施以电刑……

档案记载显示,直到牺牲,日寇也没弄清赵一曼的真实情况,仅记录赵一曼自称“湄州人”。日本人不会明白,赵一曼的这个自称是对他们的戏谑藐视。在四川宜宾,小孩遇到倒霉事,会自嘲“走湄州”了。

日寇最终意识到,他们对赵一曼施加的种种酷刑都是徒劳,他们决定不再白费力气了。1936年8月2日凌晨,赵一曼被押上去珠河的火车。

预感到即将牺牲,赵一曼从容镇定。这个世上,儿子是她最后的牵挂。她向押送的警察要来纸笔,写下给孩子宁儿的遗书。

遗书的原件已经找不到了。赵一曼的审讯档案材料全部以日文书写,在档案材料的最后,附了这封遗书的日文译本。赵一曼遗书的内容得以留存至今:

宁儿!母亲对于你没有能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一九三六年八月二日你的母亲赵一曼于车中。

在珠河县的小北门,赵一曼英勇就义,时年31岁。

20年后,当年的宁儿、已经28岁的陈掖贤,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就是抗日英雄赵一曼。在东北烈士纪念馆里,他痛哭着抄下了母亲的那份遗书。

回到家后,陈掖贤用钢针蘸着蓝墨水在自己手臂上刺下三个字“赵一曼”。没有机会体会的母爱,伴着“赵一曼”三个字陪伴了他的终生。

为了革命,为了抗日,赵一曼离别了爱人,离别了襁褓中的儿子,放弃了作为女性最珍视的情感。因为她的人生,有超越情感的主题。

这个主题,她抒发在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滨江抒怀》之中:“誓志为人不为家,涉江渡海走天涯。男儿岂是全都好,女子缘何分外差。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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